【糖雞】你的照片是我的世界
朴智旻撿到閔玧其遺落的相機，因而誤會了玧其是相機的主人——業餘攝影界的天才「seagull」，那個智旻深愛了三年的人。卻不知那部相機其實是屬於玧其的同學……
Ｐ．Ｓ．如沒特別說明文章是會持續在這篇更新～
（１）
低調內斂。閔玧其不會否認這是對他的適切形容。他從來都是在默默做自己的事，不管別人說甚麼，他總是走自己的路。當家族中的三姑六婆說讀音樂賺不到錢，他一句不駁，大學主修卻默默選了音樂製作。當那些親戚繼續說用副修來補救吧，他躲在房間，安靜地選了被說是不入流的攝影系。
他從來沒興趣跳出來和反對的聲音大聲指罵，「因為我是正確的。」玧其對好友金南俊如是說，「做自己就是最正確的。」他低調，但不代表他閉上嘴了。他在soundcloud上放他的mixtape，推特上放他拍的照片，然而他不需要告訴全世界那是他。因為玧其相信他的照片和音樂會讓全世界知道那是他。
「這就是我的正確。」
此刻閔玧其站在南韓最出名的首爾大學藝術系前，托了托肩膀上的包。他往著攝影系的路正確無誤地前進，作為二年生，他對校園已相當熟悉，雖然副修是今年才開始修讀。玧其推開小教室的門，在講台反方向、教室中間的邊緣位置找了位子坐下。所有事都和預期一樣，閔玧其喜歡這樣的自己，也不覺得有甚麼需要改變。他希望他一直都是這樣。
旁邊的椅子被拉開，玧其轉頭看了看來人，那是個對攝影系來說過度帥氣的男生，大概到系草級別的程度，他看也沒看玧其一眼，坐下後就開始拿出袋裡的東西、相機。玧其在攝影系還不認識任何人，於是他露出了招牌的牙齦笑容，對旁邊的人打了個招呼。「你好。」
旁邊的男生停下了手上動作，終於抬頭看了玧其一眼，他的大眼睛落在玧其身上，然後，點了點頭。再然後，他繼續收拾桌面的東西。
作為想結交朋友的新生來說，這是很疏離的反應。「這人為甚麼要坐我旁邊呢？」玧其甚至這麼想。
兩人就這麼無語地坐著，小教室的課要上三小時，每小時都有短暫的課間休息，不過兩人間完全沒有任何對話，但玧其成功和坐他前面的男生搭上了話，勉強算是交到了個朋友。
正午十二點，這節早課終於結束，因為是感興趣的科目，一大早起來玧其也沒有覺累，但在宣佈下課後玧其還是伸了個懶腰，他這還來不及收拾桌面的東西呢，旁邊的男生已經把東西全掃到袋子裡，相機放好後拿著袋子站起來。「再……」玧其未說完的話斷在了男生酷酷的背影上。
也忒冷淡了吧？玧其想，不過，因為終於開始上夢寐以求的攝影課，心情很好的關係，玧其很快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了。
然後，一週過去了。玧其在相近的時間再次踏入小教室，這是導師很快會來，同時他能準備好東西，喝口咖啡的時間。他打開課室門，然後看到了剛在課室中間的邊緣位置坐下的帥氣男生，沒錯，那是玧其上堂課坐的位置，大概是這樣的理由那男生上堂課才會坐他旁邊，因為是感興趣的課不想坐太後，坐前面又很麻煩……而且，他們又是前後腳的時間進的教室。
「……」
閔玧其決定找其他位置坐，這是當然的吧，課室空位那麼多，玧其可不想坐在一個明顯不想交朋友的人的旁邊。沒錯，就這麼做吧。玧其邁步向前走去，一步、兩步。然後閔玧其在那個熟悉的位置旁邊，拉開了椅子。
閔玧其想打自己一巴。
「……你好。」
「……好。」帥氣男生這次終於回了句話，雖然只有一個字。
玧其也不多說，開始掏出包裡的的東西。「你是被虐狂吧？」玧其彷彿已經聽到金南俊說出這句話的聲音，這麼想的話，他或許、是吧？看見旁邊的男生還是沒有對話的意思，不對，他絕對是被虐狂才對。玧其忍不住這樣想，下次、下次絕對不要坐在這人旁邊。然而，玧其不知怎麼形容，這人就是有種氣質，或許是因為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交朋結友？反而令玧其更想和他對話了。
「被虐……」
「閉嘴！金南俊！」玧其抱著頭低吼了一聲，南俊當然不在這裡，帥氣男生倒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。玧其乾咳兩聲，假裝若無其事地等待課堂的開始。
這節課，玧其有多和幾個同學聊了聊天，課間休息時他四處走動了起來，大家都是攝影發燒友，自然很易聊得起來。而帥氣男生依舊窩在座位上。玧其還是沒和他說上話。
又很快，到了正午十二點，玧其默默收拾著東西，就是這樣平靜的一個時刻。玧其聽見了很小聲很小聲的一句話。
「……下次見。」
玧其一愣，然後抬起頭。背影，他看見的還是背影。然而閔玧其知道自己並不是幻聽。
「甚麼嘛，你明明就想交朋友的。」玧其咕噥了一句，雖然，他已經知道下節課要坐在那裡了。
又很快的，一週過去了。閔玧其推開攝影教室的門，向老位置走去，走到一半，卻突兀停住了。的確，帥氣男生還是在老位置，但他旁邊的位子，卻已經有人佔據了。
來晚了？玧其聳聳肩，遂向其他位置走去，但出於好奇還是瞟了他們一晚。帥氣男生左邊是牆，右手卻是撐著頭，這是玧其坐他旁邊時他從沒有過的動作。而他旁邊的那位，是攝影系少有的女生，她正滔滔不絕地說著些甚麼，即使帥氣男生沒有反應，似乎也無礙她的熱情。
閔玧其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。不過，他決定視而不見，這是理所當然的吧？他為甚麼要為話都沒多說兩句的人，得罪其他同學呢？閔玧其這樣想著，然後，他向前走，再然後，他敲了敲面前女生的桌子。「請問能讓一下嗎？這是我的位子。」
咦？怎麼好像那裡出錯了呢？
帥氣男生旁邊的女孩抬起頭來，她不滿道，「你誰啊？」
對啊，他究竟是誰呢？女生不知道的是，閔玧其其實也想這麼問自己。
「你來啦？」玧其沒有預想到的，卻是帥氣男生的反應。他甚至展現了一個露出兔牙的笑容。
「……」
「……」
他們並沒有就這樣成為了最好的朋友，不過，玧其並不會忘記和田柾國初次對話的那天，因為如果沒有那天，也許，也許，就沒有後來發生的所有事了。
也許，他會就這樣和那個美麗的人擦身而過。不對，也許，他們還是會遇上。不不不，沒有柾國的話……不不不，玧其相信他們的緣份。可是……
遇見那個人後，玧其真的懷疑過自己很多次。甚至有了如果他不是他，會不會更好的想法？如果是此刻的玧其，他會覺得有這樣的想法是壞事，然而，這真的是壞事嗎？或許懷疑自己，是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。
遇見他後，玧其改變了。
「如果低調不能讓你找到我，我的低調是正確嗎？」遇見他後，玧其浮現出了這樣的疑問。
「我從來不想成為另一個自己，但如果你愛著的我不是我，該怎麼辦？不對，因為是你，無論是怎樣的我，都會喜歡吧？但為甚麼我會這麼害怕？」
愛會令人害怕，愛從來沒有正確的解法，但閔玧其還是無法控制的，墮入了其中。
「我的正確是甚麼呢？」玧其後來才發現，原來他到今天，還在尋找著答案，那個有他在的答案。
（２）
「所以你主修的是影片剪輯？還有兩個副修，明明還是新生，了不起啊。」
「沒有啦。」柾國害羞地撓了撓頭。
第五週，玧其和柾國已經是能平常聊天的關係。比起和其他同學聊天，玧其更享受和柾國說話，可能是因為柾國不會刻意去拉攀關係，他們的聊天，就真的是瞭解對方而已。
「啊，你已經買了這個相機袋呢。」玧其道。
上週，柾國說到他用的相機袋已經很破舊了，玧其就介紹了他在用的給他，柾國週末時就去買了個一模一樣的，似乎是很滿意的樣子。
接著他們又聊起了相機的配件……上課、下課。這節課好像過得特別快，回過神來，玧其已經在空無一人的教室中，用筆電打開了soundcloud的版面。
上堂自然是可以用電腦的，但玧其不想分神所以一直忍著，然後一下課，他就打開了頁面。因為……玧其的嘴角微微上揚，因為，昨天是他發佈了準備半年的新mixtape的日子。
「嘩，才十二小時已經有五萬點擊？這已經是大名星的程度了吧？難道我就是下一個防彈少年團？」看見刷新的播放量，玧其忍不住竊喜道。
他又看了看留言，正打算回覆留言時突然想到，防彈少年團……應該不會回覆留言吧？「抱歉，因為我是防彈少年團。」玧其喃喃道，最後他並沒有回覆，而是關閉了視窗。
然後他站起來，向咖啡廳的方向走去。南俊因為交換生的關係出國兩週，玧其一人在咖啡廳隨便點了些吃的，又開始檢查起留言，就是這樣平和的時光，但突然咖啡廳開始變得吵嚷起來，於是玧其拿著點好的外帶咖啡，邊看著留言邊走出了咖啡廳，絲毫沒有察覺到他把他的相機包遺留在了旁邊的椅子上。
＊＊＊
當朴智旻步入咖啡廳時，首先引起他注意力的，是在空無一人的桌椅之間放著的，一個看起來很貴重的相機包。智旻歪了歪頭，他走到椅子旁，張望著想看看有沒有店員留意到。然而似乎因為有人打翻了東西的關係，店員正忙著在處理。
「抱歉！」於是智旻伸手拿起了相機包，因為太心急想物歸原主，智旻衝動地決定了檢查一下相機有沒有物主的線索。
他開啟了相機，然後，他愣住了。
物主的線索，真的有。然而那卻是智旻完全無法預想的線索。
一秒，只要一秒，智旻已經知道這部相機是誰的了。智旻相信，這就是命運。
「是你。」一滴眼淚緩緩由智旻眼角滑落，然而伸手去抺，惟有越抹越多。於是智旻也就不再去理，讓淚水繼續停留在眼角。
＊＊＊
玧其看著手機緩慢地走著，就和每個低頭族一樣。但突然，他猛地抬起了頭。不對勁……好像有甚麼地方不對勁，平常總是沉甸甸的肩膀，現在卻變得像羽毛一樣輕鬆。玧其驚慌地睜大眼，然後向著咖啡廳的方向飛奔而去。
相機！
玧其氣喘吁吁地跑到剛才的座位旁，看見那裡站著一個男生，手上拿著的正是一部相機，玧其才鬆了一口氣。他彎下腰，手撐在膝蓋上喘著氣，等稍為緩過氣來才抬起頭，然而那名男生卻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他。因為逆光，玧其看不清那名男生的長相，於是玧其踏前一步，正打算乾咳兩聲引起他的注意力，卻在看清男生的長相後，呆住了。
不，玧其並不是那種只會看別人相貌的，膚淺的人，更何況玧其自己也是長得好看的人。只不過，只不過。只不過，玧其這輩子第一次看到，長得這麼漂亮的人。這人有著剔透的肌膚，好像有星星在其中的眼睛，像櫻桃一樣的唇。陽光打在他身上，更讓他看起來就像天使一樣。
玧其感覺他的心臟在胸口的位置亂跳著，找個醫生來說不定會以為他心律不整了。
不過，這人是誰呢？是他撿到了他的相機嗎？玧其想，不過更重要的是，為甚麼，他在哭呢？
玧其很快就察覺到了，眼前人眼中的閃爍，並不是星星，而是那人的眼淚，而且，是止也止不住的眼淚。
玧其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，他的視線落到了相機上，「咦！」玧其忍不住叫了出來。
因為相機包就放在旁邊、尺寸也相似，加上這是玧其剛才坐的位置，而且被智旻吸引了注意力的關係，玧其一開始並沒留意到，是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到，智旻手上拿著的，並不是他的相機。
那是田柾國的相機。
一定是剛才下課時拿錯了吧，玧其想，他是不知道柾國為甚麼沒留意到，玧其的話，是因為腦裡全被soundcloud佔據了。
不過，要怎麼還給柾國呢？玧其同時想。他沒有柾國的電話，但這種東西，總不能等到下週才還吧。
這些思緒在幾秒間掠過玧其的腦海，而這幾秒，同時給出了被玧其的半喊聲嚇到的智旻回過神的時間。
智旻抬起頭，玧其想，他大概用一百億年也想像不到，這會是朴智旻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吧。
「你是seagull嗎？」
sea-seagull？玧其的腦子甚至短路了一秒，那一秒，玧其甚至以為智旻談論的，就是海邊的seagull。
但一秒過後，看著智旻手上的相機，玧其馬上理解了他指的「seagull」是甚麼。和攝影有關，而大家都知道的「seagull」，只有一個。
「seagull」。
seagull，他是業餘攝影界鼎鼎有名的名字，他大概由三年前開始出現，他的照片基本是橫掃了業餘攝影界所有的大獎。他是業餘攝影界的傳奇，就像k-pop的防彈少年團一樣的傳奇。
尤其是seagull在網絡上有很多追隨者，他經營的分享攝影和生活的推特有一百萬的追蹤者，每次分享的照片至少有二十萬的點讚。
你可以不喜歡seagull，但你不會沒聽過seagull的名字。
但這不代表seagull是個喜歡拋頭露面的人，恰好相反的是，seagull的身份是個秘密，和玧其以「YG」這個暱稱在推特經營的「Suga's sight」一樣，他們並沒有把身份公開。不過早在幾年前，已經有傳言說seagull是個天才高中生，如果那是真的，玧其想，年齡來說，柾國也符合。
早在第一堂課的時候，包括跟玧其聊天的前座男生，和那些愛八卦的同學，都在議論紛紛著一則流言，那就是，seagull是首爾大學藝術系的學生。
不過，當時柾國並沒說任何話。
所以seagull？玧其當然不是seagull，不過，玧其必須得拿回這部相機，交給柾國才行，更何況這的確是他遺下的相機。更進一步來說，如果玧其說這不是他的相機，是他朋友的相機，他既沒柾國的電話，要證明起來也很困難。比起說這是謊言，應該說這更傾向於是玧其的隨口一聲應答。
「嗯。」於是對智旻的問題，玧其這樣回道。
如果，如果玧其知道這一聲「嗯」會導致的後來所有事，他大概會選擇更慎重地說明了，不過，這個世界並沒有如果。
這就像在用「如果玧其沒落下相機在咖啡廳」或是「如果玧其沒坐在柾國旁邊」來打比方一樣，這是不可能的。
這就像在說，如果玧其此刻沒有看見眼前的智旻一樣。
可是，他看見了。
他看見抬起頭的智旻，嘴唇一張一合地說出了那句話。
令玧其的心漏跳了一拍的那句話。
「seagull、你……」智旻微紅著臉開口道，「不，seagull……seagull，是我愛了三年的人。」
不是作為seagull的田柾國。更不是作為Suga's sight的閔玧其。智旻喜歡的，是不存在於世界上任何地方的，作為seagull的玧其。
「……」
玧其不知道怎麼開口，不知道怎麼應答，但他還是緩緩張開了嘴……
（３）
「你說我是seagull，你為甚麼會覺得我是seagull？」玧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，事實上他很想馬上爆出一句他不是seagull，首先，他為甚麼非得是一隻——鳥？不過因為智旻表情很真摯，玧其決定循序漸進地告訴智旻，「聽著，你很好，但我不是那隻鳥——我不是seagull」。
「你就是。」智旻很堅定地說道，他舉了舉手上的相機，然後再放到桌上。「因為我知道seagull。我知道seagull的每一張照片……我記得seagull的每一張照片。」智旻說最後一句話時用了強調的語氣。
見玧其一時語塞，智旻再度補充，「照片的拍攝角度、光線運用……seagull的風格是他的任何照片看來都像有一個故事，我由相機裡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照片。加上seagull最近在推特貼出了朋友為他手繪T恤的照片，在這部相機裡我看見了同一件T恤。對了，」智旻輕輕低下頭，「抱歉我看了你的相機，因為想找到失主太心急就……」
「沒關係……」玧其喃喃道。他不會說智旻是錯的，事實上，這的確是seagull的相機啊，只是他和智旻一樣，也是五分鐘前才發現的。
玧其猶豫了。
對於要不要說他不是seagull，玧其猶豫了。本來是怕麻煩的隨口應答，反而令事情變麻煩了。於是想說出真相，結果在開口前發現對方是seagull的「狂飯」。
好吧，他小心一點，小心一點引導，然後再說的話……不過，這傢伙應該不會覺得被騙了而賞他一巴吧。玧其突然覺得臉頰已經有點痛了。不過，玧其安慰自己，他可是打過架的人，還是群架……雖然是在遊戲裡。
「你為甚麼哭了？」終於，玧其開口問。很好！玧其這麼想著，等智旻剖白後，他也可以來句，「其實我也有想告白的話……」然後下一秒智旻就會驚訝道，「原來你不是seagull啊」想到這，玧其忍不住摸摸臉頰，他不知道他為甚麼會突然想到小辣椒這個詞，是因為智旻的手看起來很小嗎。不過，關於哭這個問題，玧其的確是好奇的。
「那個，這說起來比較複雜，我們最好先坐下來。」智旻這樣說，用手背擦了擦臉，然後在桌子旁坐下了。玧其跟著坐下，心裡繼續想著，很好很好很好，和計劃的一樣，大概五分鐘後他就可以說出他不是seagull了，然後來句，「雖然不是seagull，但一樣可以是你喜歡的人。」呵呵呵呵呵呵，這還真是天才才能想到的計劃吧？
「這要由我高中時開始說起，你是第二個知道這件事的人。」智旻的話語很慢，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，「我成長的家庭並不是很和陸，父母總是鬧架，母親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，父親卻希望她當家庭主婦，所以他們總是為些小事情起爭執……但在我上初中後，這些爭吵就更變本加厲了，他們開始為我的教育方針而鬧架。因為想多個課外活動，母親從小就送我去學跳舞，但看見我對跳舞開始產生興趣了，甚至學習重心都放在這上面，父親就開始責怪母親了，『為甚麼要送他去學沒用的舞蹈？』這是父親的原話。」智旻苦笑道。
「不過，我當然不可能因為這樣就放棄跳舞。為了能更專心於跳舞，高中時我選了藝術高中，然而這是噩夢的開始。因為一開口就吵架，父母本來就已經彼此不會說話了。父親好像本來以為我開始上高中就會『懂事』，考慮將來和大學的事，所以對母親的責難才稍為暫緩。卻沒想到我選了讀藝高，於是新一波爭執又開始了，我每天回到家所聽到的都是他們的爭吵聲，於是我開始想，難道都是我的錯嗎？沒有我，他們就不會這樣了吧……我當然永遠不會知道答案，但至少當時的我是這麼想的。
「而讓我的情緒爆發的，是那一天。那天，我很早就回家了，躺在床上休息來著，當時因為我專注練習，朋友並不多，也不會周圍去玩，更是懷著如果舞跳得更好一點，父母可能就會理解的想法拚命練舞。父母回來後，理所當然的，又開始吵了，我還記得我被吵醒了，頭開始痛起來，於是想到廚房倒杯水喝，所以打開房間的門，然後我聽到了……」
智旻眨眨眼，原本就掛在睫毛的淚滴滑落下來，讓他看起來像在哭一樣。
這是當時的對話。
父親大聲嚷嚷著，「如果我和你離婚，你記得帶他走，你自己生的孩子，你自己教！」
母親也拔高聲量回道，「憑甚麼啊？難道他不是你生的？你養不好就要我來養？你不要我也不要！」
其實智旻很清楚，母親說的都是氣話，他的學費都是母親給的，更重要的是，母親從來沒跟他說過，「智旻啊，你別跳舞了」。因為這樣，智旻覺得他內心還是相信著的，比方說，父母總有一天會為他跳的舞感到驕傲，比方說，父母總有一天會和好……
但那份希望在那一刻好像被捏碎了，他被父母捨棄了。至少在那刻，智旻是這麼覺得的。智旻後來想，可能是青春期的荷爾蒙在作崇吧，他平常絕對不是想法那麼負面的人。但那刻，智旻真的覺得整個世界都沒有在乎他的人，而他是造成父母悲劇的主因。
想到這，智旻噁心得想吐，他關上門衝到抽屜旁。他是沒有辦法放棄跳舞的，因為他用他的生命在跳著舞，那他能放棄的，就只有……
智旻由抽屜中翻出目標物，也不管中途碰翻了多少東西。
對不起，智旻想，但他真的好想讓這一切結束，讓這份頭痛結束，讓這份內疚結束，那是智旻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想著做這種事，但那一天，那一刻，智旻的確衝動地舉起了𠝹刀，向著手腕的方向。而就在刀片要碰到左手脈搏的前一刻，眼角卻有甚麼光亮的東西，吸引了智旻的注意。那是甚麼白得智旻眼前一晃的東西，智旻瞬間還以為自己已經割下去了，那是他昏倒前最後的迴光返照。
但不是。那是智旻的手機。
那光亮，來自於智旻的手機屏幕。
這……是啥？
似乎是智旻在翻找𠝹刀時沒有注意，不小心碰到手機的屏幕了，然後手機在屏幕朝上的情況下掉到地上。
屏幕上跑出來的是一張點滿蠟燭的藝術照片，這是甚麼來著？
智旻好奇地撿起手機，甚至忘記了他剛剛打算自殺的事情。
而這，就是智旻第一次看到seagull的照片。
seagull就這樣，彷彿神一樣，在某一天，在智旻最需要他的時刻，突然出現在智旻面前，拯救了他的人生。
那才只是seagull剛開始在推特貼出照片的幾個月後，智旻當然地看回了他的每一張照片。
「seagull的每張照片都在傳達一個訊息、一個故事。」智旻眼神溫柔地說著，「seagull像在用他的照片對我說話，『原來人能像這樣活著啊』，那時我第一次明白了。」
「我想我由第一次看見seagull的照片時，就愛上他了。我知道你可能會說，那不是戀愛啊，是像對偶像的崇拜吧。但這是因人而異的吧。無論身邊的人怎麼說，無論這個世界是不是沒有人懂，沒人比我更清楚，這就是戀愛。是的，我的確沒有和他面對面說過話，我的確連他長得怎樣也不知道。但這就是能否定這份愛的理由嗎？由知道他的時候開始，我就把我的愛毫無保留給了他。他是我的初戀。」智旻的笑容由苦澀轉為甜蜜，「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這份愛，我也不在乎這是不是場只有我才明白的戀愛。」
不過，玧其不是任何人。
玧其是他的seagull。
「剛才拿著seagull的相機，就像是見到本人一樣。因為感覺就像終於見到一個思念很久、最最重要的人，所以我的眼淚才會……」智旻終於把話說完了。
手上外帶的咖啡未喝完，但早已涼了，玧其舔了舔嘴唇，事實上，他明白的。不僅是「Perception is reality. (感知就是現實)」這句話，如果智旻覺得那是戀愛，那「這是戀愛」這件事就會成為事實。另一點就是，事實上玧其也相信，這個世界的確有這樣的愛情，只是智旻是透過屏幕一見鍾情的，玧其不能否定，也沒有否定的資格。
只是，他更開不了口說出他不是seagull了。
至少不是在智旻向他告白他曾打算自殺以後。畢竟這種事不是隨便開口就能說出來的。智旻會說，是因為他是seagull。
所以他怎麼能突然說，他不是seagull呢，這於情於理都太說不過去了。
不過，沒關係的，反正當他站起來後，他和智旻不過是擦身而過的陌生人，玧其想，他是不是seagull，也不重要了，智旻知不知道真相，也不重要了。
「請問……你叫甚麼名字呢？」玧其的腳剛動了一下，卻聽到智旻說話的聲音。玧其剛剛已經察覺到了，智旻說話的聲音很好聽，就和他本人一樣，很是甜美，是讓人覺得能一直一直聽下去的聲音。
玧其應該拔腿就跑的，但就像被催眠了一樣，「閔玧其。」玧其開口道。他怎麼已經無法拒絕智旻了，玧其想，他們甚至還沒開始交往呢……不對，他們甚至都不認識對方。「你呢？」玧其順著氣氛問了一句，然後差點想咬掉自己舌頭——說好的拔腿就跑呢？
「我是智旻。」
「天使？」看著玧其好像聽不清而重覆了一遍，智旻咯咯地笑了起來，覺得有些荒唐，他說的是智旻啊，他怎麼能聽成「天使」呢，發音完全不一樣的說。「朴、智、旻。」智旻一字一頓道。
卻看到玧其盯著他，然後開口，「哦，沒人告訴過你，你的名字是天使嗎？」
智旻愣了一下，這才反應過來，臉火辣辣地燒起來了。seagull——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嗎，網上的seagull，從來不會這樣說話，不過人在網絡上和現實生活中，本來就是不同的。
（４）
「沒人告訴過你，你的名字是天使嗎？」
「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。」智旻有些慌張地回應，的確有人會在背後稱讚他，但不是這樣明目張膽地指著他的臉說，「啊，你是天使」啊！
「那麼我拿走了你的第一次？」玧其身體稍為前傾，打趣的道。
「我的第一次還在呢。」智旻挑眉，玧其也挑眉，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。
「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很害羞的人。」智旻忍不住咕噥道，這和他知道的劇本好像不太一樣啊！
不過玧其還是聽到了，「為甚麼這麼說？」玧其疑惑了。
「seagull，不對……你，不是你說的嗎？每次跟不認識的人說話，都要鼓起五分鐘的勇氣。『有人跟我一樣嗎？如果你看到這樣猶豫著想跟你說話的人，說不定不需要自拍都可以認出我了』。」
啊，推特！玧其這才反應過來。seagull似乎是會在推特分享日常生活的人，就像玧其很偶爾的會在August D推特說說平常發生的事一樣。而他選擇用August D而不是「Suga's sight」的推純粹是因為他先開的推特是August D的，所以早就在那開始了對日常的分享。
玧其覺得他的謊言真的像雪球一樣開始滾起來了，但玧其始終還是覺得，當下這時刻說他不是seagull就像在踐踏一個剛跟他認真告白的人的心，尤其對話的內容還是這麼敏感的事情，所以至少這刻，他是不會說出真相的。
「你知道『persona』嗎?」玧其摸著冷了的外帶咖啡杯這樣問。
「你知道我英文不好嗎？」智旻嘟起了嘴(｡•᷄ɞ•᷅｡)。
真可愛，玧其勾起了嘴角，開始解釋道，「『persona (人格面具)』，是瑞士一個心理學家榮格提出的觀念。每個人的人格就像不同的面具，對師長、對朋友、對網絡上的陌生人，都會展示出不同的形象，他們想在我身上看到的形象，我想給他們看到的形象，這些形象可以說是人的一個個面具，人不同的『persona』。『seagull』就是我的其中一個『persona』，但這個『persona』不代表我的所有。」雖然玧其不是seagull，但作為「August D」，作為「Suga's sight」，他這番話也是真心的，不過，當然不可以否認，這兩個persona也是他的一部份。
「……我覺得你說得對，」智旻聽完後小心翼翼地說，「我懂你說甚麼，我是表演者，不過在舞台表演不是我的全部，他是我的其中一個persona而已。不過這也代表，沒有人能真正懂任何人。」
「這，不一定哦。」玧其直直盯著智旻，舔了舔嘴唇後說。
「這也是你的一個persona嗎？」智旻卻沒有臉紅，他很認真地，盯著玧其問出了這句話。
玧其聳聳肩，「或許吧。」雖然沒表現出來，玧其心裡卻是有些被觸動到的，真正的他——真正的閔玧其是個低調內斂的人。真正的閔玧其是個多愁善感的人，所以此刻才會繼續用著seagull的身份。智旻能看出那是persona嗎？不是seagull是persona，而是玧其的seagull是persona這點。智旻會認真地思索著，然後接受他嗎？
智旻很漂亮，他無疑是玧其看過最漂亮的人，不過，他會認真的由玧其的角度思考這點，玧其覺得，這要比他漂亮的外貌更為吸引。
（５）
「你剛才說你是表演者？你是戲劇系的嗎？……演員？」玧其這麼問智旻。
「不不不，演戲我一點也不懂，」智旻臉有點紅的道，「有朋友甚至說我是連說謊都不會的人。」
不會說謊？玧其盯著智旻的臉，他並不是想以貌取人，也知道一本書不能只看他的封面，但是……但是如果「清純」能具象化，玧其覺得智旻的臉就是最能表達這個詞的了。並不是說他真的就知道智旻是這樣的人，更貼切地說他和玧其腦中對這個詞預切的解讀相符合了。所以智旻說他不會說謊，莫名的有說服力。要是這麼說的是金南俊，玧其大概就會立馬賞他一巴，要他清醒一下了。不過想到這玧其內心一沉，他啊——玧其想，他的存在就是一個謊言。
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，是因為一個謊言。
真諷刺。
「我是……舞蹈系。我主修現代舞的。」智旻繼續說道。
原來如此，玧其把背往後靠到椅上，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。難怪他看起來，舉手投足就特別的有氣質。
「難怪你這麼的漂亮。」玧其這麼的想著，卻看見智旻驚訝地看著他，然後臉變得更紅了。「誒？謝謝……」
咦？智旻怎麼會聽到他在想甚麼的？玧其想，難道……不會吧……「我……我剛才說了甚麼？」玧其有些慌張地開口問。
「有氣質、漂亮……我應該沒聽錯吧？」因為像在自己稱讚自己，智旻有些不好意思說出來，他看著桌子回答。
「這……這不是我想說的話。」像被感染到，玧其臉也微微漲紅起來。
冷靜！閔玧其冷靜！玧其在內心對自己大吼。
「啊？你說你沒有這麼想？」倒是智旻一臉不解地歪頭，似乎要誤會甚麼了。
玧其連忙制止，「不不不，我是這麼想的……但我沒有這麼想？」他語無倫次的道。
看到他的反應，智旻抿唇笑了起來，「你才是，你喜劇系的吧？」
玧其也覺得，他現在看起來一定很滑稽。但是，剛才智旻是一直在哭吧？玧其是頭一次看到智旻這麼明亮的笑，他笑起來時眼睛會變成彎月的形狀，那是個很美麗的笑容。
「我不是喜劇系，但我想我應該去，因為我想知道逗你笑的方法。」看著智旻眩目的笑容，玧其像迷失在其中的道。
「不用去了，」智旻揮揮手，「我非常確定你是喜劇系的了。」
「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？」
「你剛才還說我是天使呢！」智旻指責道，就差沒跳起來指著玧其了。
可是他真的是這麼覺得的啊，玧其委屈。
「真的沒有人這麼跟你說嗎？我能想像，追你的人應該很多吧？」玧其終於續道。他不知道他怎麼會聊到這方面的事情，但也許他其實一直都在想這方面的事情。
「這個……這……是的話……」智旻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說了，這麼說是真的嘍，玧其想，智旻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清醒起來了，「是的話，你該不會是想當其中一個吧？」
玧其搞不清楚他們是怎麼開始這個尷尬的對答的，他想追朴智旻嗎？玧其看著面前的咖啡，他剛才不是想馬上離開的嗎？
「不、不對。」玧其有些放空地回道，但他是以seagull的身份在回答，還是閔玧其的身份呢？玧其不知怎的覺得他一開始是瞎扯的「persona」說好像更貼切起來了。不過，玧其從來沒有想要成為seagull，這點是能確定的。
「哦。」智旻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卻好像有些失望。
「你很會跳舞嗎？」為了打破這個氣氛，玧其決定趕快轉移話題好了。
聽到他說的話，智旻有些欲言又止，最終還是有些害羞地開口道，「由我來說的話好像有點……但我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入學的。」
？？？
玧其本來遊離的眼神驚嚇的在智旻身上停頓了，？？？智旻剛才是說他是全南韓最有名的首爾大學藝術系的現代舞首席嗎？他剛才是聽到這樣的話嗎？
智旻腼腆的表情似乎證實玧其不是幻聽了。
真配。玧其不知道他的腦裡是怎麼浮現起這個想法的，這個讓他酸溜溜，又變得醜陋起來的想法。一個是全南韓舞蹈最知名的大學的現代舞首席，另一個可以說是攝影系的「首席」的、曾經的「天才高中生」seagull。而且他們都不是張揚的人，seagull是個容易害羞的人，智旻則是剛才一直在臉紅。等一下，說不定柾國還是處男吧？這麼一想他們又更配了。玧其知道他的想法很陰鬱，他怎麼能這麼想他的朋友呢？大概是因為，愛情就是會令人瘋狂的。玧其甚至忽略了他也不是多高調的人的事實，他的推特攝影站也是有二十萬人追蹤的，他也是個很有才華的人，而他也不是非常非常愛社交的人，才會坐在了柾國身邊。但那刻玧其就是感覺他沒有柾國那麼好。不對，是他沒有seagull那麼好，而這絕不是智旻想要他有的想法。
但是一直以來他是為甚麼這麼低調的呢？玧其不知道如果他去參加那些seagull參加過的知名攝影比賽會有甚麼成績，那是因為，他從未有參加那些比賽的想法——玧其想，他究竟是真的覺得他足夠好到能用作品代替發聲，或是他在害怕呢？——他害怕他其實不夠好，那展示給這個世界的，將會是他的失敗。
「你和seagull真配。」像是被下了咒的，玧其最後還是說出了那句話。
不過，智旻果然誤會了。他又露出了那個笑容，「是這樣嗎？」智旻這樣說。
是的，玧其想，而且說不定是因為他的出現，智旻和本來的seagull才沒能見上面。他其實個壞人嗎？像這樣有意識地思考後，玧其才這樣察覺到。
「不過原來傳言是真的啊。」智旻感嘆道，「seagull原來真的是首爾大藝術系的新生。」
他是攝影系的新生沒錯，玧其想，不過，他可不是藝術系的新生。「智旻你是新生嗎？我可是大二的哦。」
「哦，我是新生哦。所以你是哥呢？不過，傳聞真的也有不正確的地方，」智旻笑了笑，「seagull不是都不露臉嗎？你知道網絡上都怎麼說的吧……說你長得不能見人。」
「是嗎？看來你口味獨特啊。」玧其挑眉。
「不是！你很帥啊。」智旻衝口而出，玧其又挑眉。「不是，」智旻微紅著臉說道，「我只是想說，我不在乎seagull長甚麼樣。」
不過你走運了，seagull可是大帥哥哦，玧其這樣想著，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就是一粒微塵，他原來並不覺得他是自卑的人。他原來也不覺得他會是以貌取人的人，不過或許，他原來就是個這麼膚淺的人。
如果金南俊在這裡，他想必會告訴玧其喜歡漂亮的人事物是人之常情，是身為人類的證明，不應是被怪責的部份。可惜南俊不在，玧其更是越鑽牛角尖了，他在想他做的事該不會都是錯的？他怎麼會對智旻有想法呢？他又是為甚麼不果斷說出他是seagull呢？但是人類就是這樣的，此刻的玧其想著他犯的錯，但正正是這些不完美的地方，讓他沒有缺憾地成為人了，讓他沒有缺憾地成為閔玧其了。
不過此刻的玧其只想著彌補，他自然是不能曝光他是「Suga's sight」的事，不過，他張開嘴，說出了他平常不會抓著個過路人就開口說的話。因為就像開始時說的，毌須多言，玧其堅信他是正確的。還有……他會默默做自己的事，「悶聲發大財」，不是有這樣的一句話嗎？
但是……「你知道August D嗎？」但是，玧其只知道這麼證明自己了。
「俄記……俄……甚麼？」
是耳朵不好嗎？玧其囧道，「八月的August……International Pop K Sensation Sunshine Rainbow Traditional Transfer USD Hub Shrimp 的August D。」
「啊，我聽懂了Pop K……」智旻碎碎唸。
好，智旻是不知道誰是August D的。玧其有些沮喪，但他並不意外，因為他不是seagull，因為他就是這麼的爛。
「August D——mixtape發的首日主打就有五萬點擊的知名soundcloud rapper August D——你竟然不知道August D，或許你是來自朝鮮的間諜嗎？」
「我是！不對……說錯了啦，我不是！我連朝鮮都沒去過呢，August D ssi～」
「誰說我是August D的？」玧其瞪眼，他這還在介紹的階段呢。
「那麼不是August D的August D ssi……」智旻委屈，難道這人不是正準備說他是August D嗎？
「好了不鬧你了，」玧其終於道，「不過，你不知道誰是August D吧？」
就像「Suga's sight」對智旻來說，是陌生的名字一樣。
「對的，我不知道呢。August D ssi～」智旻像小孩一樣舉起了手，玧其暗笑，他們快速地交換了電話，然後玧其把August D的soundcloud傳給了智旻。
「哦～～」智旻瀏覽著他的soundcloud邊發出感嘆聲，玧其感覺自己像等待家長批閱成績表的學生，然後智旻突然眼神一亮，指著其中一首歌道，「『moonchild』(August D ft. RM) ……不會吧！別跟我說是那個『RM』！」
哪個？哪個RM？玧其倒是一臉迷茫，RM難道不是金南俊嗎？金南俊，他最好的朋友。同時也是rap master……real mother……re: tokyo ghoul……反正就是有這樣一個名字的他的好友金南俊。難道還有第二個知名到智旻亦知道的RM嗎？不，反正這不是其他的RM。
「哪個RM？」玧其最後還是問了。
智旻卻是興奮起來了，他揮舞著手，「就那個很高很帥的人啊，看起來很聰明，IQ有148的樣子。」
前兩句，玧其還是在懷疑的，聽到最後一句，玧其想，好，原來智旻知道南俊啊。
「你怎麼認識他的？」玧其問。
「學期開始時，他有和別人來我們系上發過他的mixtape啊，他也不是學會的人，我們就想，有甚麼需要宣傳呢？結果一聽那mixtape大家都炸了，完全是專業的水準。我們系上還有幾個女生追出去找他了，說是想他幫忙製作考試的歌曲，但是……呵呵，誰知道呢。」
聽到這，玧其突然心裡一緊，因為啊……因為這件事，玧其原來是知道的。南俊原來是想找玧其一起去藝術系派他倆的mixtape，玧其之前也有出過mixtape的嘛，不過，玧其拒絕了。
這也像之前說的，他並不想隨便拉著個人說他是August D、Suga's sight，要發現的自然會發現，發現了他又不是不會承認，不過，智旻並不知道這樣的他。
為甚麼智旻知道金南俊，知道seagull，卻不知道他閔玧其呢？
又來了，又來了，玧其能感覺到，那醜陋的嫉妒心，又跑出來了。
這次甚至進化到對象是他最好的朋友。
「那你沒有追出去嗎？」玧其是在開口後才察覺他問出了這句話，酸溜溜的。
「不，我……我不用麻煩他啊，我最好的朋友也會作曲哦。」智旻先正色這麼道，又補充，「而且我不喜歡個子太高的人哦。」智旻的視線一直往玧其身上轉，像在暗示著甚麼。
你的seagull可是比你高哦，玧其忍住了沒說出口，「我大概比你高1cm左右吧。」玧其最後只是這樣說。
「有夢想是件很好的事哦。」智旻道。
「對，但你為甚麼說這句不相關的話？」
「……」
原來金南俊早知道智旻了，玧其這樣想著，他本來不是作為seagull亦可以認識到智旻的，不過，智旻會留意到他嗎。玧其覺得智旻應該拒絕過很多人，因為seagull。不過為甚麼他能例外呢？對了，他怎麼能忘了呢，因為他就是seagull啊——
這樣只是在繞圈，玧其想，既然他以Suga's sight和August D的身份自豪的話，又有甚麼隱藏的必要呢？到頭來，「正確」又是甚麼呢？
不過有一點很清楚，智旻和他是沒有理由繼續聯絡的。這只是一場偶遇，咖啡廳的短暫對談，還能有甚麼嗎？
不，沒有。
「我曾經用RM的歌編過舞哦，他mixtape的……」智旻繼續拾起剛才的話題，「是uhgood這首歌哦，I feel so lonely when I'm with me……」
這首歌的曲調，玧其的確能想像到智旻用現代舞來跳，「我能看嗎？」玧其好奇道，雖然玧其不看也知道智旻跳起舞來一定很美，更美。
「這個……」智旻像隻慌亂的小貓一樣，看起來像想拒絕但又不知道怎麼拒絕，看到智旻臉上的紅暈，玧其猜想智旻不是不想給他看的，他，就只是害羞而已。
「作為交換我可以傳給你seagull貼在推特上的照片的原片哦。」玧其不知道他為甚麼會這麼說，是他真的太想看到智旻跳舞呢，還是他真把自己當seagull了。明明他和seagull，是天和地的距離。智旻只知道seagull，這就是天和地的距離。而且，玧其甚至不確定柾國是不是有保留那些原片，玧其只是因為他有保留在雲盤才這麼說的，但說不定柾國根本沒有這樣的習慣。說起來柾國的電話究竟是幾號呢？
「真的嗎？」智旻眼睛發著光地問他。
「真的真的。」玧其感覺自己好像拿著逗貓棒，朴智旻真的太可愛了，是因為不屬於他才更覺得可愛嗎？
智旻的表情明顯是經歷了一番心理鬥爭，他最後握拳抬頭，「我等等再傳你哦。你回去後才能看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「誒，不過……」智旻像突然發現了甚麼，「seagull你不是主修攝影的？我還以為鐵定是呢？」
你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呢。但玧其只是微笑，「我是主修音樂製作的。」seagull他，也的確不是主修攝影的。
「RM是你的朋友吧？我回去後，一定會把你的歌都聽完的。」智旻又握拳。
不要對這種事下決心啦，玧其想道——
他不知道他們聊了多久，感覺下午茶的時間都要開始了，他們才終於站起來。
好了，聊天愉快，但不會再見了吧……玧其想，首先是，沒有見面的理由，然後是，像朴智旻這樣的人，他高攀不起啊。
他又不是seagull。
但在轉身前，智旻卻叫住了他，「你剛才說不想追我吧？」因為害羞，智旻的說話聲變很小，玧其要很專心才聽到，「但是……」
「但是你可以追我哦，因為seagull你是特別的。」即使轉過身，即使已經走遠，那句話，還是一直殘留在玧其的腦海。
——因為是seagull，所以是特別的。
它還是一直在玧其的腦海迴盪著，久久不能散去——
（６）
——你的照片讓我看見了這個世界。
——你的照片是我的世界。
這是智旻的發言。不過，那不是玧其的照片……玧其向學校的教務處走去，他向導師解釋了情況，取得了柾國的聯絡電話。走出教學樓後，玧其就在路邊停下了，撥起了柾國的電話。
「喂？」
「……喂？」
「你好，是柾國嗎？我是閔玧其……」然後玧其解釋了整個狀況。
「抱歉……哥。」電話對面的聲音聽來有些氣餒，「我完全沒發現……」
？？？柾國是怎麼了，柾國的聲音聽來就很沒精打采，更別提他竟然忘了檢查攝影師視如生命的相機的這件事……
「你已經回去了吧？現在很晚了，我們明天約個時間碰面，我把相機給你？」玧其決定明天碰面再關心一下柾國。
「好的，哥。」柾國回道。
之不過，還有件很重要的事，因為牽涉到第三者，玧其覺得現在是不得不提的。
「國啊，雖然有點唐突，但哥能問你件事嗎？」
「好……已經問完了嗎？」
「……除非你有心電感應。」玧其清清喉嚨，表示是嚴肅的事，玧其想不到有甚麼方法能婉轉表達他接下來要說的話，所以他決定單刀直入地開口，「你，柾國……你是seagull嗎？」
沉默。
沉默。
沉默 \ 0 /
玧其本來已經做了柾國有可能拒絕承認的心理準備，柾國卻在沉默三十秒後開口冒出了一句話，「哥想說的話……就這樣？」
沒錯！就是這樣啊！……「沒錯，就是這樣芝麻綠豆一樣的小事。」卻讓玧其煩惱了半天的「小事」……玧其咕噥道。
柾國的反應說是平靜——還誇張了。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哥，我以為你要說的是像跌爛了我的相機……那種程度的嚴重的事……哥，你知道seagull攝影出道多久了嗎，你以為真的沒有人問過我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嗎？」
「哦？」這點玧其倒是沒預想到的，他沒參加過攝影比賽，他的身份曝光從來不是一個問題。
但贏了比賽的話，柾國的學校大概也會知道，不然亦不會有「天才高中生」一說。
據柾國所說，大部分發現這件事的人，除了師長，都是同樣喜歡攝影的人，出於對「seagull」這個名字和相互的尊重，自然會為柾國保守秘密。玧其當然亦不是會背叛柾國的人。
「那能問你件事嗎？……」玧其向柾國要了seagull推特照片的原片，幸運地柾國也是有整理保留的。
但是，玧其沒有告訴柾國智旻的事——那是因為他沒有要跟智旻保持聯絡的打算啊，玧其這麼對自己說。所以他也沒說他使用了seagull身份一事，不過後者，雖然玧其認識柾國的時間不長，但他能非常肯定，柾國不是會在乎這件事的人，那就和他不在乎以「柾國」的身份去獲得名氣是一樣的。
收到seagull的照片連接後，玧其就發給了智旻，作為交換得到了智旻的舞蹈視頻。
老實說，玧其對舞蹈真的沒甚麼瞭解，他就是那個男朋友說要愛護環境，他才跟著去參加撿垃圾活動的人。不是說玧其做過這樣的事啦，他以前參加過的那些撿垃圾活動絕對是因為心繫環境才做的……
雖然對舞蹈沒有瞭解，但就像「美的東西就是美」一樣，玧其還是能看出來智旻的舞跳得有多好，他有多優美。
明明一百個人看同一種事可能有一百種標準，但應該不可能有覺得智旻不美的人吧——玧其忍不住會這麼想。
「你知道朴智旻嗎？」想到這，玧其拿出手機傳了訊息給南俊，因為時差關係，玧其知道收到南俊回覆大概要等到明天了。他有好多話想告訴南俊，等他回來後——
南俊可是他的人生導師，他現在之所以一塌糊塗都是因為大俊不在——玧其這樣埋怨著，然後把手機放進了枕頭底下，沉沉進入了夢鄉……
＊＊＊
閔玧其起床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檢查他的手機。果不其然，南俊在他睡覺時傳來了回覆，他的回答卻讓玧其莫名有些不是滋味。
「朴智旻，你說那個很漂亮的現代舞首席？」
坦白說，金南俊說得沒錯，就是那個現代舞首席的智旻，就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智旻。南俊說智旻長得很漂亮並不是在稱讚他，而是這就是事實。可是……說智旻漂亮的應該是我才對。閔玧其覺得他會這麼想真的很小肚雞腸，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……
話說，金南俊該不會是對智旻感興趣吧？玧其覺得自己很悲哀，但他就真的忍不住坐在床上認真思索起了這件事——南俊和智旻是在開學的三月初認識的，現在都四月了，要是南俊有那個意思，早該跟他最好的朋友我提起了，玧其想，不過會不會是有可能南俊不想把智旻的事和別人分享呢，玧其不是也沒告訴柾國有關智旻的事嗎？不過這兩者能相提並論嗎？他沒說是因為他跟智旻又不熟，還有柾國是seagull……
碎碎唸碎碎唸碎碎唸碎碎唸碎碎唸……玧其就這樣又開始糾結起來，甚至開始扯起了他起床後亂糟糟的一頭貓毛……不行！這時差的，等南俊回覆的一來一回實在太慢了，玧其才會沒有回覆改為開始思考。但玧其決定放棄複雜的想法了，還是由簡單的開始考慮吧。首先是，金南俊的男朋友。南俊為甚麼這麼久沒交男友呢，真可疑……
玧其瞇起眼。但是，這並不是說玧其對智旻有任何非份之想。
首先智旻會聯絡他嗎？自然是不會的。
雖然智旻開玩笑說了玧其可以追他的話，但那就像樂透宣傳的頭獎會有多少萬獎金，他總不能把那些夢幻的口號當真。
他不能把不是他的現實當真。
玧其回覆著他昨晚睡著沒回的訊息，來到最後一則，寄送者是未知號碼。
甚麼鬼啊廣告？
玧其狐疑地按開。
內容就是一句「早晨」。玧其想把訊息删掉，卻看到他和這人，是有對話記錄的。最早的對話，是他把August D的soundcloud傳給這人……
……
那是智旻。
智旻傳來沒意義的短訊，跟他說早晨。
玧其是到那一刻才發現，原來他和智旻的故事還沒結束，而且在不經意間，他們還變成了能互道早安的關係。
明明應該慶幸智旻願意跟他聯絡的，但不能全心全意的慶幸，玧其想，就是因為這樣，所以他才覺得悲哀吧——
＊＊＊
「你和他很熟嗎？」這是玧其最後給南俊的回覆。
他現在正走在去校園的路上，他今天沒課，來學校是為了還相機給柾國，還有和智旻到咖啡廳吃午餐。
……別問。他們就這樣自然而然約好了，像普通朋友一樣。
玧其坐在長椅上等下課的柾國過來，現在快正午十二點了。沒一會，柾國就出現了。他的黑眼圈看來很重，玧其這才又擔心起來，不過他已經約了智旻吃飯，只能現在關心一下柾國。
「你沒事吧？」玧其問。
「……我和朋友吵架了。」柾國揉了一下眼睛，看來睡得真的不是很好。「……不，」因為生性害羞，柾國並沒有很多可以傾訴心事的人，但他可以感覺到玧其是真的在關心他的，於是他掙扎了一下後，還是開口更正了他剛才說的話，「不，我和喜歡的人吵架了……」
……喜歡的人？聽到柾國說出那句話時，玧其的腦海第一時間浮現出了智旻的臉孔。
智旻無疑是喜歡seagull的，但柾國呢？
玧其的心怦咚了一下，不可能……怎麼會……這根本不合理啊！
但是……
「你說的喜歡的人，是不是身高比你矮，長相漂亮，笑起來時更漂亮……說話可愛，有氣質、看起來很有藝術氣息的男生？」玧其覺得他描述得太具體了，但他真的太想知道了。
不會的……然而柾國卻沒有說出玧其想聽的答案，「你怎麼知道的？」柾國緩緩地開口——
（７）
「你怎麼知道的？」柾國緩緩地開口，「也對，我有想過，你可能認識他……」
果然是智旻嗎，玧其的心跟著往下沉。
然而柾國接下來的話如同清澈的水，滲透進玧其的思維，「不過，他沒有比我矮哦。一樣……？我們應該差不多高。」柾國思索著。
哦？
玧其抬起了垂下的眼簾，用帶希望的眼神看柾國。
「他真的很漂亮，是我看過最漂亮的人。你說的其他話都符合就是了，他笑起來嘴會變成四方型，超可愛的。和我一樣，他喜歡繪畫、攝影，很有藝術氣息。」
……
誰？
總之不是智旻。
玧其不知道他為甚麼一驚一咋、自己嚇自己的。別開玩笑了，柾國當然不可能認識智旻，又不是在拍隱藏攝像機……
「為甚麼你說我會認識他？」玧其定過神後問。
「他也是攝影師……他會把手繪衣服的照片貼在推特，我在想……你可能看過我和他走在學校……」
「誰啊？」玧其好奇問。
「……Vante。」柾國答道。
Vante。
如果說seagull的每張照片都在傳達一個故事，玧其就是擅長在他的照片記錄serendipity。至於Vante，他的特點是會在沒人想到的奇特瞬間拍下照片。Vante也是很知名的業餘攝影師，一樣沒有選擇露面，他在推特有超過三十萬的追蹤者。
如果說seagull橫掃了業餘攝影界主要的大獎，Vante就是那些規模不大的小型攝影賽的大賞得主。他以此聞名，然而沒人知道如果Vante和seagull參加同一個攝影比賽誰會奪魁，因為這樣的事從沒發生過——Vante參加比賽是很隨心所欲的，他喜歡參加鄉下的攝影賽，卻不投稿到知名的國際賽……
Vante和seagull認識，這事玧其是第一次知道。雖然他覺得應該知道的人沒幾個就是了。
Vante照理應該也會選擇選修攝影啊，但在攝影系除了他，玧其沒看見柾國有親近其他人。
「Vante是首爾大的？不是攝影系？」最後玧其這麼問。
「嗯。」雖然不知道原因，但Vante似乎不是攝影系的學生。
玧其倒是遲疑著，不知道他好不好開口給柾國戀愛的建議。如何在喜歡的人面前說謊，如何欺瞞喜歡的人重要的事——呃，這應該不是柾國需要的建議，玧其還是閉嘴好了。
「老實說出心中的感受，」於是玧其只是籠統地這麼說，「有事都可以跟哥傾訴的……」
「你有喜歡的人嗎？」柾國卻接著問。
「有……沒有。」玧其說到一半改口了，他不肯定他對智旻的感情能算甚麼……
「有還是沒有……要幫你抽籤決定嗎？」
「沒有……我沒有喜歡的人。」玧其試圖轉移視線，「但喜歡我的人……倒是有。」
「喜歡你的人不是你喜歡的人嗎。」柾國笑著道。
要只是這樣反而好辦，玧其想。
……
閒聊一會，然後玧其和柾國分道揚鑣了。
好，來到每日一問了，那麼今天玧其有跟柾國——seagull說智旻的事嗎？
當然是，沒有的。
柾國心情不是不好嗎。改天吧。然而玧其知道那始終是藉口，改天他甚至會把沒喝夠咖啡打不起精神說話這種理由都搬出來了。那有甚麼關連？自然是沒有的。
沒有不說的理由，然而終是開不了口。
若去廟裡求戀愛運的籤，抽中的必為下下，玧其甚至不禁這麼想——
＊＊＊
離把相機給回柾國，已經過了幾天了。南俊回覆的訊息當然早收到了。「你和他很熟嗎？」這是玧其問的前話。
而南俊不愧是玧其最好的朋友，或者該說不愧是IQ148的傢伙，南俊回道，「這要視乎你問的理由了」。
好，南俊不是競爭者。玧其幻想他在簿上劃走一個個競爭對手的名字，而seagull的名字始終在第一排。
不過是哪個seagull？
這幾天，玧其和智旻每天會見面，約飯，或只是課間到咖啡廳打發時間。甚至有時候玧其特地回校只是為了見智旻——智旻因為要用練舞室每天都會到學校，玧其當然沒跟智旻說他是特地返校的。
玧其不會沒有發現他越陷越深了，在這個名為謊言的沼澤。但是越發瞭解智旻，玧其只能看到智旻更多的優點，每次見面他都比上一次更加完美。
玧其更加無法放手了。
玧其甚至想過，他或許能永遠守著這個秘密。柾國又不會突然來到智旻面前向他作自我介紹——或者，他會嗎？要是柾國發現玧其滿肚子壞水，決定在推特公開容貌呢？
玧其只能盡他所能，珍惜他和智旻在一起的時間。然而這些時間就像海邊堆積的沙堡，無論多華麗，要摧毀它，只需一個浪潮。
這天，玧其下課後向咖啡廳的方向走去。南俊依然未回國。智旻不久前說他在練舞，玧其正想要不要傳訊息約他，邊經過咖啡廳時卻停住了，因為他看見智旻已經在咖啡廳裡面了。
不過智旻不是一個人，玧其在透明的窗外見到智旻對面坐著一個打扮很新潮的男生。他的頭髮染成深紅色，那是個很帥氣，看來很陽光的男生。
玧其進了咖啡廳找了個能看見新潮男，而智旻背對玧其的位置坐下。理論上，他應該上前跟智旻打招呼的。但智旻的手搭在了新潮男放在桌上的手上，二人看來很是親近，玧其怕打擾他們，也是想順勢觀察一下他們的互動。
新潮男不知道說了甚麼，智旻一直笑得前仰後合。那新潮男看著智旻的眼神倒是專注，彷彿他看的是盛滿星星的世界。
這人喜歡智旻。
玧其很快就有了這個判斷，因為新潮男看智旻的眼神實在太明顯了，玧其很清楚是因為他也——
不。玧其打斷自己的想法，現在不是在說他的事。玧其只是覺得有點煩躁，智旻明明喜歡的是他，為甚麼要看向別人呢。
既然seagull就在這裡，喜歡他就好啦。
想到這，玧其站了起來，向智旻的方向走去，他一把拿起智旻放在新潮男手上的手，「你牽錯對象了。」他在兩人驚呆的目光下開口
＊＊＊
「seagull哥！」智旻驚訝地抬頭看他。新潮男也看過來，出乎意料地他眼裡一點敵意也沒有。
「不是讓你別叫我seagull嗎？」玧其的理由是怕隔牆有耳被其他人聽到，實際的理由當然不只這個。
「你就是seagull嗎？」新潮男露出燦爛的笑容，伸出一隻手欲和玧其握手。玧其有些驚訝，他是seagull，理應是只有他和智旻知道的秘密。
「啊，對了，這位是號錫哥……我和號錫哥說了你的事，號錫哥由高中開始就是我最好的朋友，他絕對不會說出去的……我保證不會再告訴其他人了。」
不會說出去？如果有動機，很難說不是嗎？玧其想。
「你可以叫我hope、希望，我和你同年。」新潮男道。
號錫是主修街舞的學生，他臉上一直帶著好看的笑容，看著他的笑容，玧其可以理解他和同樣總是露出笑容的智旻為甚麼這麼要好了。
和號錫寒暄了幾句，號錫就知趣地站起來離開了。號錫還沒走出咖啡廳，玧其已迫不及待開口了。
「那傢伙喜歡你，別跟我說你沒發現。」
「啊？」這話題跳得，而且玧其為甚麼一副他男朋友的樣子——智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。
「我說那個叫鄭號錫的人暗戀你，你不是這麼遲鈍吧。」玧其加重了他依然放在智旻手背上的手的力度，「你喜歡的不是另有其人嗎？」
「遲鈍的是你吧。既然你知道，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說嗎？」智旻卻一點沒退縮地回盯著他。
ｂｏｎｕｓ：
＜ｓｎｓ ｏｆ ＞ Ｓｕｇａ＇ｓ Ｓｉｇｈｔ ＆ ＡＧＤ
ＴＢＣ
Ｐ．Ｓ．如沒特別說明文章是會持續在這篇更新噠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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